有點忘了是去年什麼時候了
她們問我說可以專訪我嗎?
可以幫她們的新書「我們都有病」寫序嗎?
一開始我有點遲疑..
因為
我不知道她們是幹嘛的......
但
後來
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
她們是一群得過病的朋友
她們把她們當時罹病時的心情
和她們奮鬥的過程寫成一本書
我認為這本書能鼓舞很多人
因此我推薦大家去看這本
「我們都有病」
也很謝謝她們對我的專訪
——————-///
他是江坤俊醫師,是台灣知名的乳癌權威,病友都稱他「江神」。
被封神的背後,江醫師說他只是希望可以好好對待每一位病友——哪怕有時,必須得挑戰傳統的醫病框架。
#江神的行醫風格
江醫師的行醫風格,一向以「同理病友需求」、「細心解說病情」為人載道。
一般醫院,大多有一套標準的治療流程,
什麼情況需要手術、什麼時候才能用藥、什麼藥要開過刀才可以開給病人,都有一套規則讓醫生們遵循。
但他提到,有時候「規則」,
卻不一定能符合所有病友心中的「需求」。
#行醫路上的抉擇
江醫師回憶,他曾遇過一位年邁的乳癌病患,堅持不開刀。
對方強烈表態,如果需要動手術才能用藥,那她寧不接受治療。
當時江醫師看看她的報告,再看看一旁心急如焚的病人女兒,
深知眼前的病患如果不開刀、也不吃藥,
情況會非常不樂觀,命不久矣。
「如果你是我,你是要任由病人放棄治療然後死去,還是打破準則救她一命?」江醫師表情嚴肅地問。
他選擇後者。
#同理病人的醫生難題
由於江醫師有時會為病人打破院方的準則,
院內有一些醫師,其實對他的做法不太認同。
他說他可以理解其他醫師的疑慮,畢竟大家都有專業的考量。
但他坦承,以病人需求為優先卻得衝撞體制,
確實讓他心裡承擔了不少壓力。
但江醫師對病人的用心與同理心,
很多病友都看在眼裡,都由衷地感激。
也因此江醫師行醫多年以來,
除了有「江神」的稱號外,也被病友們叫做「暖醫」。
#暖醫稱號的由來
身為一個「暖醫」,江醫師說其實他也只是願意多花一些時間,
和病人好好說明她們的病而已。
江醫師說,即便診間繁忙,多年以來他依舊堅持「多說一點」的行醫原則,是因為他的奶奶。
江醫師回憶起小時候,
慈祥和藹的奶奶,非常寵愛他。
讀大學時,奶奶的肝發生一些病變,開始長時間養病。
離鄉念大學的江醫師,經常掛念奶奶,頻繁地返鄉探望她。
但奶奶的脾氣卻變得越來越差,甚至經常對他破口大罵。
和童年時的溫柔簡直判若兩人——這樣的轉變,讓江醫師開始慢慢疏離了奶奶,甚至不太喜歡奶奶。
#如果當時的醫生可以再多說一點
直到奶奶去世後多年,
江醫師才在醫學的課堂上學習到:「肝硬化」的病人,體內的毒素會無法被排解,容易影響腦部引發「肝腦病變」,進而導致脾氣失控——就像是「變了一個人一樣」。
江醫師當時才恍然大悟,
奶奶的轉變,不是出自她的本意、而是因為她的生病。
「奶奶去世那麼久,我竟然是多年後在教科書上看到了真相,才真正對奶奶的離去感到不捨。」
「如果當時醫生有好好說明病情,我就不會誤會奶奶了。」
江醫師惋惜地說。
過去的遺憾,因此在日後成了江醫師的行醫準則:
「寧可多說,也不要少做。」
#將影響力用到對的地方做良善的事
時至今日,江醫師已經是乳癌屆中的權威。
經常受到媒體訪問、上電視節目,他自身經營的社群聲量也很高,發文動輒千人轉發、萬人按讚。
面對自己的影響力,
江醫師說他沒有興趣用這些賺取名利。
他只希望透過影響力幫助到更多需要的病友癌友。
他舉例,有一些原本不願意面對乳癌的長輩,是因為看到他上電視,長輩們敞開心房後,才願意走出家門,到醫院嘗試治療的。
「只要可以讓更多的病友,願意出來嘗試治療,哪怕辛苦,我也會更努力地參與、或自己設計更多節目讓病友面對疾病。」
聊到如何幫助病友,
江醫師的眼睛,總是閃閃發光。
#也歡迎追蹤優質節目
#江醫師說健康
#是江醫師自掏腰包不業配也不接代言的自製節目
#謝謝江醫師為病友做的一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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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醫師的粉專 :江坤俊醫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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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:劉桓睿 / 癌友有嘻哈
採訪:劉桓睿
採訪協力:蔡孟儒 / 米娜哈哈記事本
孟繁俊 醫師 在 柏原太賀 Facebook 的精選貼文
《四月京城芳菲盡》(11)
堯國三大院,聲名遠播,當中以煙雲院為三院之首。坊間戲言天下以外無美女,除各國皇帝的後宮外,所有美女都已盡在煙雲院。
煙雲院不是單一妓院,而是由幾組建築群聯合而成。堯國內有無數小川,而煙雲院便位於三條小川之匯。煙雲院分成六殿,以小川相隔,分別為文雅匯聚「雅三殿」的詩殿、畫殿及舞殿;魂牽夢縈「夢三殿」的醉殿、湯殿及夜殿。
過千藝妓中,雅三殿賣藝,夢三殿賣身,各司其職,卻刻意一雅連一夢。即使恩客碰到相熟友人,也不必被一眼看穿為光顧夢三殿而來的尷尬。
至於被六殿包圍的中院卻架空建於水上,也被稱為「內殿」的管事區,以輕舟貫通各殿,提供帳簿計算、膳食酒品、 床寢眠具,還有駐殿醫師及武人。
「對了!正是讓六殿各殿主也黯然失色,煙雲院花魁—顧柔柔。」鄭公子的語氣難掩自豪。
「顧柔柔不是個傳說嗎?見過顧姑娘的人,總對其花容及見面細節也守口如瓶。」龔良的好奇心被挑起,續問:「但聽說顧姑娘上次迎客已是十多年前之事,如今會否已是徐娘?」
「龔少俠,此言差矣。鄭某雖不才,但身為煙雲院院長,若論閱女,總有個把握。顧柔柔駐顏之術,連本公子也嘖嘖稱奇,以為十年光陰是一場夢,如今仍然美艷如昔……不!依我看,是更勝從前。」
少年總有無窮好奇心,但龔良早已聽聞若要見顧柔柔,必先通過由六殿組成的「三途川」考驗。
三途川本為傳說,人死後總有塵世的牽掛,只要渡川,喝過孟婆湯便能忘記今生,轉世投胎。
煙雲院以三川為隔,也取意。恩客在通過六殿設下的挑戰後,才有資格見花魁大人。通過一雅一夢後,便渡川再挑戰。三日之內,能三渡川者,便可一賭顧柔柔芳容。可是,施展渾身解數的六殿,往往令挑戰恩客迷途其中,盡興今宵,連爹娘也忘記得一乾二淨。
在商言商,恩客在好奇及比拼較勁的心態下,盡力逐一挑戰六殿,春宵一刻耗千金。花魁會客之期,煙雲院可謂財源滾滾。
「千載難逢,龔少俠何以猶疑?你是擔心……銀兩嗎?」
「實不相瞞,你不要見我長住在京城第一頭房,就大富大貴。其實,我只是曾幫過老闆一個小忙,他才以房報恩。」
「這就易辦!」鄭公子拍了龔良背門一下,豪氣地說:「龔少俠在三途川期間,一切煙雲院內開支,就由本公子負責。」
「這怎可以……」
「朋友嘛!區區小錢,又算得上什麼呢?」
龔良心想平常的煙雲院已經日進萬金,何況三途川期間呢?他原想答應,更問起三途川的挑戰細節,但最後卻仍拒絕。鄭公子以為「錢」是龔良最重要的問題,卻慢慢發現龔良總是顧左右而言他,似有更大隱憂。
「莫非……龔少俠仍未享受過床笫之歡?」
鄭公子一矢中的!
六殿中的夜殿姑娘,個個妍姿妖艷,更以「夜渡不休」為賣點。論體力,年輕的龔良,固然佔優勢。可是,他連女人也沒碰過,又何能徹夜克服夜渡娘的引誘呢?
長有一張俊臉龔良,尷尬得可愛,連鄭公子也不禁破例特許他不用參加夜殿的考驗。事到如今,龔良也不好再推辭,便答應了鄭公子。
可是,龔良還有另一考慮。三途川之期定在半個月之後,雖然那幾天正好不必跟四月見面,但於下次見面時,是否該向四月坦白呢?
******
御書房內,皇上賜茶滕凱。
「愛卿,此茶如何?」
「回陛下,此茶色清味甘,入口後隱隱芬芳,大有清泉潔喉之暢快。」
「難得呀!卿家可知此茶簡單易泡,只用梅花﹑佛手及松實三品,卻甘香醇謹,勝過不少勞師動眾採摘的上品茶葉,又炒又煮。」
「陛下日理萬機,用茶之事就交由司膳房好了。」
皇上聽到司膳房三字,刻意地笑了。
「人生時間有限,既然愛卿連朕的瑣事愛卿也注意到,那朕就輕鬆了。不過,捨難取易固是必然,但也要看效果。」接著,皇上把杯中茶到倒在地上,再沖一杯。「茶涼了,換一杯就行了。」
「涼了,再倒一杯便可以了。但味道變了的話,就要看看是否整壺也有問題。」
「哦!原來是味道變了。」皇上揭開壺蓋,裝模作樣地望進去。「你看三品之中,是那一品變了?」
「三品之中,梅花色不妖,佛手香且潔,松實味芳腴,皆是皇上親選,自然清絕宜人。」
「對!那就只是三品以外的問題。」
「不。是水。」
「水?」
「陛下,一壺茶變了,當然是水的問題吧!」
「卿家對水有意見嗎?」
滕凱放下茶杯,輕嘆了一口氣,知道必須把話說得明明白白。
「我堯國明明於兩水之匯,清川明河無數,卻偏偏主動受制,斷成弱水。不少懷才之仕眼中,水流如心不順。」
「正正是兩水之匯,無險可守,才要跟諸國合作,免於匯川,獨我國被強水圍堵。」
「臣當然明白。即使不稱霸天下,合作也有光明磊落的方式。可是,代其他國君暗殺政敵密探,實非君子所為。」
「這是政治!他們死在堯國之內,只是命!」
「真是命中注定呢!誰會想到天下密探竟能一次殺盡!」
半年前弄得滿城風雨,更幾乎讓夜市全停的二十多起命案,根本不用偵查,也永遠不會被偵破。因為這是一場陰謀;一場集全天下最有權力的人策劃的陰謀。
太平盛世了近二十年,各國君權也相繼步向穩定,並且在互相通商之下,社會開始了繁榮的生活。沒有任何一位君王希望再次挑起戰事,不是他們不好勝,而是他們輸不起。諸國國君中,竟有人提出各國要加強互信,便要一同撤去潛入他國的間諜密探。這個原本無比天真的想法,卻讓一眾自利的君主們,意外地合演了一次執行度極高的聯合外交行動。
君主們不怕錯殺別國指出的間諜名單,因在情報互換前,已對間諜發了回國令,該走的都走了。不願走的,都已落地生根,卻藉多年暗身份之便,成了當地富有商賈。他們一心以為只要不回祖國,便沒有危險。可是,一眾國君卻早有協議,不願離開的間諜死後,其財富也可收歸在地國家擁有。
於是,一場以和平為名,斂財為實的卑鄙大規模暗殺,竟同時於各國出現。
「滕凱呀!朕命你為尚書令,貴為百官之首,還讓你隨意任免四品以下的各官員,就是要你全力支持朕,而不是批評朕的決定。」
「所以,我才半年內換掉這麼多官員。皇上可知道被免的,都是對堯國忠心耿耿,滿懷志向的好官呀!」
「難道存心反朕也叫忠心嗎!」
半年來,滕凱已查得過百以振興堯國為名,暗裡批評皇上貪圖安逸的文武官員。雖然他們沒有實際行動,但滕凱卻以不同理由除他們官職,免除後患。可是,在不知就裡的其他官員眼中,原本正直不阿的滕大人,已成了獨攬大權,用人為親的奸臣。
這一次書房茶局,皇上原意就是希望滕凱不要太急進。官員要換,卻不能一下子換,免生其他官員不安之心,但連皇上也料不到滕凱反借此大膽教訓自己。
「他們只是走了歪路……」
「走歪了,又豈能回頭!」
「咱們不是一直走歪了嗎?」滕凱失望至極,感慨地說:「皇上對臣下可免可殺,也不必祭出二十年前,叫我們悔恨至今的手段吧!」
「什麼!」皇上罕有地激動,更用力抽起滕凱的衣領,把整個人拉過來。「滕凱,你跟朕說個明明白白,這是什麼回事?」
「皇上……沒有重練幻術異人嗎?」
「朕向上天發誓今生不練幻術異人的時候,你滕凱不是也在場聽到嗎?你到底發現了什麼?」
滕凱這才驚覺誤會了皇上,立即一五一十稟報。起初,滕凱以為皇上既然已得知亂黨出現,決不會全無行動。後來,他在搜索亂黨密會地點時,卻發現了幾具死屍,而旁邊竟收藏了誅殺幻術異人之法的筆記。於是,滕凱懷疑皇上早暗中培養幻術異人,更已派出他們去剷除亂黨。
事實上,滕凱想到四月突然出現於四王子身邊,而皇上又不再追查暗殺四王子之人,才認定皇上跟事件有關。但如今既然皇上壓根兒不知就裡,滕凱卻立即考慮四月跟四王子的關係,決定暫時隱瞞四月亦懂得幻術一事。
滕凱坦言後,皇上雖然晴天霹靂,但君臣之間,卻無言以對。
滕凱考慮的是四王子,皇上重視的卻是滕凱。皇上是何等信任滕凱,才連亂黨一事也交由他全權處理,連過問也沒有。可是,這個曾跟他出生入死的手足,理應了解他想法及底線的兄弟,竟然如此看待自己……
未到生死滅族關頭,誰會碰這種泯滅人性的邪術!朕會因為區區亂黨,就會培養幻術異人嗎?天下人如何看待朕,朕不在乎。不過,滕凱呀!你真的如此看朕嗎?
或許,那僅存下來的一線信任,已經被此次誤會切斷了。可是,堯國上下,孤獨的皇上卻仍只能信任滕凱。
「滕卿家聽令!」
「臣在。」
「不論官職身份,凡涉幻術異人者,卿皆可當場治罪。務必於生靈塗炭前,斬。草。除。根!」
滕凱步出御書房之際,侯司膳卻迎面而來。侯司膳停下低頭以表敬禮,但滕凱卻散發著怒氣,更以輕蔑的眼神盯著她。
「奴婢叩見皇上。」
「嗯。過來!茶涼了,拿走吧!」
侯司膳拿起茶壺,打算退下之際,皇上卻突然把她一擁入懷。這一嚇,差點害她拿不住茶壺。侯司膳驚魂未定,皇上已伸手探進她的衣裳內肆意撫摸。
「皇上,茶……」
「朕命妳拿著,就算天崩地裂,妳也要拿著,明白嗎?」
「奴婢明白。」
侯司膳呆站時,卻要忍受皇上雙手的挑逗。侯司膳離向御書房敞開的房門,幻想著某人會突然出現,拯救她出去。可是,突如其來的不是任何人,而是腰束被解,要不是空出來的手拉住,整條褲已經滑了下來。
「一品重臣對朕看不過眼,區區一個司膳也不順朕意嗎?」
「奴婢……皇上今天要奴婢伺候嗎?」
「朕要妳提著的,就好好提著;朕沒叫妳拉的,怎死死地拉著?」
侯司膳只好鬆開手,下身春光立即盡現皇上眼前。
「抬腿吧!」
侯司膳那敢反抗,只好右手提壺,慢慢抬高左腳,卻極不容易保持平衡。而且,她既沒習武底子,很快便差點跌倒,又被皇上雙手抱腰。
「繼續抬腿。」
原本還剩下的一丁點距離,已被皇上侵佔。侯司膳卻仍保持著同一姿勢,直到她被拋到龍床之上,才從麻痺中得到喘息,再於喘氣間夾雜陣陣呻吟。
(待續)
註:《四月京城芳菲盡》由11期起,轉到Facebook 專頁繼續連載,感謝 she.com 讓這個非愛情故事破例於 love channel 先行連載十期。
重溫前十集故事,可到 https://www.she.com/author/albertng/
請大家繼續多多支持!
孟繁俊 醫師 在 高雄好過日 Facebook 的最佳貼文
【我曾見過地獄-大屠殺後的倖存者】
高雄的228紀念日,其實是3月6日。
73年後的這天,我來到了大屠殺發生地的高雄市政府,也就是現在的歷史博物館。沿著大廳的階梯向左拐上二樓,便是當年的大禮堂,73年前,高雄市有頭有臉的各界仕紳齊聚這裡,憂心忡忡地等候黃仲圖市長、彭清靠議長率領的和平請願團,與柴山要塞司令彭孟緝的談判結果。
然而,十二點過去,一點過去,二點也過去了,請願團尚未傳來隻字片語。午飯時間到了,各界代表就在市府內用餐,但許多人交頭接耳,吃不下飯,卻也不敢離開市政府。
終於,二點過後,窗外傳來隆隆聲響,「是市長帶著好消息回來了嗎?」或許有人這樣盼望著。
但來者,卻是荷槍實彈的中國國民黨軍隊,轉眼間,他們已將市府團團包圍。
#大屠殺
高雄要塞守備大隊陳國儒部包圍建築後,眾人從二樓往外望去,驚慌不知所措,55歲,曾參與「正牌台灣民眾黨」,領導過淺野水泥罷工,曾經反抗日本政權被抓的參議員黃賜,或許是見多識廣,自認和軍政府打過交道,在群龍無首之際,他向大家喊話:「只要雙手高舉白旗出去,向國軍投降,大家就沒代誌了!」
接著,他自告奮勇,領頭揮著臨時綁著的白布,鎮定地走出市府。
但他沒想到,中國軍不是日本,是從來不講道義的。
包圍市府的軍人一看有人,立刻開槍射擊,黃賜眉心中了兩槍,當場斃命,陳屍市府大門口。
緊接著,士兵衝進市府開槍掃射人群,未斃命者往河邊竄逃,歷史博物館通往愛河旁的逃生門,迄今還寫有「228事件當時的逃難門口」字樣。然而,並非逃出市府,就能逃過一劫。參議員王水平即時逃出,躲在愛河邊的防空洞內,當外面聲響逐漸平靜,他聽到士兵高聲喊話,保證:「出來就沒事了」。
王水平鬆了一口氣,率先走出防空洞,但隨即子彈迎面而來,他左臉中彈,當場斃命,然後就和其他屍體像垃圾一樣,被集中丟到愛河對岸的台灣銀行旁。
士兵槍殺王水平後,對著洞口開槍,並丟進手榴彈,許秋粽參議員也躲在防空洞內,當場身亡,他死前用身體護住兒子許國雄,士兵沒有發現,而救了兒子一命。
商人詹德雄在市府內腹部中彈,他摀著傷口,躲進市府財政科辦公桌下,但士兵逐層搜索,被發現後,隨即被刺刀亂刀刺死。而後皮鞋、手錶都被中士兵洗劫一空。死後第二天家人認屍時,大姊、二姊兩位少婦前往市府,剛殺過人的士兵,還輕浮地對女眷亂吹口哨。
鹽埕望族黃瑞典躲在樓梯下,同樣在士兵清理現場時被發現,中國兵一刀往他脖子招呼,他倒地沒死,心臟再被捕上一刀,當場斃命。家屬認屍時,在一堆屍體中看到他的黃背心而認出,跪地痛哭流涕,但士兵卻用刺刀抵住老父黃德勝脖子,說「恁奶奶的,再哭就把你刺死!」而後竟然不讓家屬收屍,把黃瑞點載去林德官亂葬岡的大坑和數十具屍體一同丟棄。家屬後來拜託土公才偷偷再挖出屍體收埋。
王石定議員本不想去市府開會,但受人請託不得不前往,三日後,家屬等到的是一句有十二個傷口,包含彈孔、刺刀孔的冰冷屍體,遇難時所穿的西裝、戒指、手錶全被搶走。
同樣的,大律師陳金能的遺體也是三天後才被通知領回,頭部中彈開花,胸部、大腿都有刺刀痕跡,軍人在他死後,用刺刀插入旋轉,死狀極慘。遺體死不瞑目,妻子收屍呼喚「金能啊,你安心去吧,孩子由我來照顧」時,方能將雙眼閉上。
#倖存的人
許秋粽議員的長子許國雄,當時是高雄市立醫院的牙醫,被派到市府的醫療小組。父親死前,眼看士兵步步逼近,便叫他躲在他身體下裝死,士兵開槍打中許秋粽頭部,血水和腦漿,一滴一滴,滴在許國雄的身上。
他屏住氣息,不敢哭出聲,因為中國兵上了刺刀,正一個個刺著還有氣息的人。
躲在防空洞的十五人,只有他撿回一命。
屠殺後,許國雄爬了出來,和孫振成醫師被綁在一起,被羈押3天後獲釋。他得知兩個弟弟也都被逮捕,關在岡山後,決定用爸爸捨命救下的命,去換兩個弟弟的命,於是,他就和醫院的蘇院長討論,正好蘇院長是婦產科醫師,救治過難產的彭孟緝夫人;而許國雄也幫彭孟緝媽媽看過牙,兩人去找彭司令求情,終於救回兩個弟弟的命。許家七兄弟姐妹,在許秋粽死後,從小康陷入困頓,靠著許秋粽當助產士的妻子許嫦娥和大哥辛苦拉拔長大。但二子許舜雄躲藏一年,三子許劍雄後又在隨後白色恐怖時代被關押五年,許嫦娥幾近發瘋。
另一位參議員王水平死後,家裏變得很窮苦,寡妻扶養五子三女長大,特別交代他們:一不當公職人員、二不當警察、三不當稅務員,因為爸爸就是參政送命的,而他們全家之後受警察、稅務人員的壓迫。而當時已經是少年的長子,日後不斷重複叮嚀弟妹:「不要忘記阿爸怎樣死的,國民黨寧可錯殺九十九個,也絕不放過一人!」
類似的故事太多,當時高雄最知名律師之一陳金能死後,家中陷入困頓,三餐不繼,子女無法受完整教育,由上層階級落入下流。上山談判的苓雅區長林界死後,妻子不堪悲傷自殺身亡,兩個女兒被送入孤兒院。
至於那些在屠殺中大難不死,撿回一命的人,許多人的人生態度從此改變。
上山談判,被當場羈押,以為必死無疑的彭清靠議長,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沒被槍殺。
在議員任滿後,彭清靠身心俱疲,完全退出政界。他的兒子,便是一生從事民主運動與支持台灣獨立的彭明敏。
他回憶:「父親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家裡。他有二天沒有吃東西,心情粉碎,徹底幻滅了。從此,他再也不參與中國的政治,或理會中國的公共事務了。他所嚐到的是一個被出賣的理想主義的悲痛。到了這個地步,他甚至揚言為身上的華人血統感到可恥,希望子孫與外國人通婚,直到後代再也不能宣稱自己是華人。」
參議員郭萬枝躲過子彈和刺刀,但仍被綁往要塞,成為俘虜,被中國軍毆打虐待。從監獄出來後,他復出政壇,當了9年的鹽埕區長,卻開始表現放縱的一面,成天喝酒上酒家。在那個鹽埕最繁華的年代,個性豪氣,風流不拘的郭萬枝,被稱為「酒國王子」,甚至有歌曲描述他的風流韻事。但大家不知道的是,他雖然重獲自由,身邊卻多了兩個特務24小時監視,直到過世。為了繼續貢獻家鄉,他只能選擇一面和當權者合作,一面放縱吃喝嫖賭,顯示他絕無再反叛之心。
雄中自衛隊隊長陳仁悲原本成績都名列一二,曾經立志行醫。大屠殺後,自衛隊決定解散,他未受追捕,逃過一劫,但從此列入黑名單中。
陳仁悲知道自己的處境,從外向開朗,從此變成低調不敢出風頭,甚至畢業後不敢考大學,從事貿易業,娶妻生子平凡過日。
解嚴之後,他才開始談起228,那年他已經59歲。
隔年,他受洗成為基督徒。那是因為,當年在高雄車站前被中國軍掃射時,喊他趴下的同學是基督徒,「阮後來想,親像一尊天使叫阮趴落,阮才死無去。」
89歲那年,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,仍帶著淡淡的遺憾:「因為228,阮變成國民黨的黑名單。想當時,阮也只是一個學生而已,卻不敢再發展自己的願望。阮本底想做醫生,但這生係無希望了。沒辦法,這就是人的運命。」
#沒有如果的歷史
藉著228與白色恐怖,中國國民黨屠殺了一批台灣菁英,其中有醫學界、政治界、法律界、文學界的頂尖人物,都仍值青壯之年,他們原本是在台灣脫離日本殖民後,帶領台灣發展方向的領導人才。
但是歷史沒有如果,我們終究不知道,這群優秀本地才俊若能活著,若能出頭,台灣那時會走向何方。
我們知道的事,從此,台灣最優秀的一代放棄了自己的公民權利,閹割了自我的政治想法,在刺刀、步槍與大砲的陰影下,謹小慎微的守護著自己和家人的生命,頂多,當個醫生,做做生意,子子孫孫最好也別碰政治。
當我們抱怨長輩缺少公共意識,自私自利時,請不要忘記,從1947年以後,近半世紀以來,若你不是血統純正的中國權貴,那麼政治就一直是「#骯髒的」。
那樣的骯髒,不是貪污黑金的骯髒,而是鮮血滴在土地上,被軍靴踩過後留下的那種黯淡血污。長輩盼望的是,這種骯髒,千萬千萬,不要沾在子孫身上。
73年前的槍響,讓台灣的公民社會晚了快半世紀誕生。
73年後,那個屠殺高雄市民的政黨,仍盤踞在高雄市政府,仍然與另一個中國獨裁政權眉來眼去,在228紀念日,高喊「823 73週年」,隻字未提中國黨在高雄的傷害。
歷史已經過去,但歷史的教訓,我們仍然學習得太少。
孟繁俊 醫師 在 [公告] 微免口頭報告名單- NDMC-M101-A | PTT Web 的推薦與評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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